夕陽還沒落下 [bubbline]

 Marcy來到實驗室時，泡泡糖正在處理一些實驗品。

不要看。

她告訴自己，卻還是看向那張放滿工具的桌子。

工具堆中央有一小塊空間，放了一個鐵盤，上面盛著一些糖塊和顏色鮮豔的液體。Marcy再仔細看，發現有些糖塊看起來像斷臂殘肢，有些偶爾會突然蠕動一會，但很快停止，有些則是像在呼吸一般微弱起伏。

她希望這只是過於豐富的想像。空氣中混合鹹奶油和體液的味道讓她有點想吐。

泡泡糖正用剪刀修剪這些糖塊，看著切口長出新的組織，並紀錄它們的狀況。她的手套和袖口被那些液體和碎屑用得骯髒黏膩，但她看起來毫不在乎，甚至看起來很享受這個過程。

「你來了。」

泡泡糖依然背對著她，但她聽得出聲音中的喜悅。可能是因為實驗順利，可能是因為她正好想見她，或者都有。

「嗯，本來打算給你驚喜的。」

她們都知道這只是個玩笑。

通常泡泡糖不喜歡在工作的時候被人打擾。不過她們說好，如果她在實驗室裡太久，Marcy就可以去看看她。畢竟總得有人確認她的狀況，而薄荷管家又太忙(根據泡泡糖的說法)，於是Marcy便獲得一個可以「斟酌進入」她工作範圍的機會。

儘管如此，她也只被允許在靠近門口的區域待著。地上還有一條警戒線將泡泡糖與其他人隔開。

包括Marcy。

當然，她也可以輕鬆地跨越這條線，但她從沒這麼做。沒必要。

以前的她或許會，而且多半是想引起注意。現在，她只會靜靜等待。

泡泡糖脫下滴著液體的手套，換下實驗袍。她看見她雙手的手腕上有一些抓痕。

她解釋這是先前實驗的生物抓的，在它們還沒變成那些糖塊之前。

「會痛嗎?」

Marcy依然盯著原本放鐵盤的空位。

「噢，Marcy。」

泡泡糖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。這種表情使她覺得自己又問了傻問題。

「放心，我不會讓孩子們痛苦太久。」

或許她不是在問那些實驗品？

但泡泡糖沒有繼續為此多想。接下來她要把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人身上。

—

她們準備就著稀薄的夜色在城堡附近吃一點東西。

「哇，薯條。」

泡泡糖幾乎是打著哈欠說完這句話。這一刻Marcy覺得她像一個半夜被挖起來吃消夜的小朋友。

「對，薯條。」

她像一個有耐心的母親般回應，並從保溫袋裡拿出其他東西。大多是油炸蔬菜和根莖類，油膩卻誘人，而且可以配她的番茄醬吃。

一個好母親會帶這種東西給孩子吃嗎？

Marcy突然覺得有些好笑。

這些食物都不怎麼營養，至少不是管家在她好不容易從實驗室裡出來後會讓她吃的東西。他們一定會要她補充肉類和新鮮蔬果，但是那些都比不上閃著油光的垃圾食物來得舒壓。

再說，只有Marcy知道她動刀後會有一陣子不想吃肉或臟器。(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)

泡泡糖已經捲起袖子吃起了炸蔬菜。Marcy看到她的嘴角沾了一點番茄醬。她輕輕靠過去吸走上面的顏色。

「我們得在—」

「在天亮之前回到臥室。我知道。」

不知道是不是被泡泡糖影響，Marcy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。

—

清晨微光和時鐘的聲響顯得寢室更加寧靜。

「我們好久沒有這樣了。」

「一起熬夜？」

Marcy 此時的聽力特別敏銳。她聽見房門外僕人們快速踩過地毯的腳步聲。她試圖忽略他們。

那些事物和她沒關係。她現在屬於另一個世界。

只有她和泡泡糖的世界。

「睡在同一張床上。」

泡泡糖轉向她。領口寬鬆布料垂下，露出一些粉色的肌膚。

或許是太久沒有見面，她其實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該看向哪裡。

「天哪，Marcy!」

泡泡糖笑著在被窩下找到她的手，並帶她覆上自己的腰間。

「不要動。」

泡泡糖閉上眼，將臉埋進她的頸窩。她一開始的確也不敢動，但泡泡糖一直在被單下像按摩一般輕撫她的手。

摩挲的頻率她漸漸感到放鬆，直到一些低語又從門縫中鑽進來，並戛然而止。

不要管。

Marcy告訴自己，但總感覺薄荷管家正在門後死死盯著她們。

「有人現在大概很不高興。」

Marcy小聲地說。

泡泡糖起身朝房門看了一眼。

「為什麼？因為我太久沒準時上床？」

她突然聽起來很有精神。

「還是因為我不是獨自上床？」

她們同時笑了起來。Marcy感覺這時候很適合一些輕鬆的吻，而她也這麼做了。

—

她感覺泡泡糖將許久未修剪的指甲嵌進她的背。作為回報，Marcy將尖牙扣進她的頸肩。她聽見泡泡糖的悶哼，一些液體滲出，接著熟悉的甜味漸漸充斥鼻腔。

她覺得自己像鐵盤上的糖塊。

泡泡糖的手隔著布料操弄著一切，汁液從她體內滲出，胸脯在偶爾的掙扎間上下起伏。她在泡泡糖身上留下抓痕和唾液。兩人的氣味在纏綿與啃咬間交融，互相從對方的身上奪取些什麼的同時又互相給予。

—

夕陽還沒落下。

她恍惚間聽到有人這麼說。

快睡吧。

再次躺下前，Marcy感覺自己的臉頰被吻了一下。

她在剪去糖果人民的手腳時，是否也如此溫柔?

Marcy突然想起在實驗室看到的場景，但很快又閉上眼。

不要想。

有個聲音如此告訴她。